I Promise

2025-09-11 11:12:45

前天熬着夜将托宾的“长岛”看完
却直到今天还是陷在其中
一个略显普通的故事
即便放在爱尔兰独立的的大背景之下
依然只是一部普通的通俗小说
虽然爱丽丝是主角
虽然前面大部分的男性角色都是托尼
却不自主地从吉姆的视角来看待整部小说
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于是
在读完后
又想起了“自由之丘”
想起了那个很有意思的短评
“找不到A,选择了B,错失了C,又赞美着D”



虽然吉姆仅仅只是在南希和爱丽丝之间作出选择
可似乎他对于两个人并没有所谓的爱情
而爱丽丝和南希则同样
中年时期的种种选择
没有了理想化的思维方式
更多的是基于现实生活的考量
某种程度上这应该也是人类共同的悲哀



不过,或许
青年时期被爱丽丝抛弃的经历
对于吉姆而言也是难以缓和的伤痕
乃至影响了他后来二十多年的人生
或许吉姆在某些时刻回想过去时
也会产生这种感觉
“他寻找真理,却总是错谬连连
羡慕不多的几个朋友,选择爱的方式”



于是,在想这是否是一个经典的存在主义困境
选择是自由的,但是又往往会在选择后去想象和美化那条未选择的道路
想要摆脱被社会定义的“意义”,却又无法创造自己的“意义”
于是纠结着,拧巴着,总是被动地做着决定
以此逃避自主选择后带来的不确定性
又总是在之后,陷入无尽的遗憾和后悔,度过自己的人生



虽然书中戛然而止
可是我想
吉姆大概率会选择暂时和南希结婚,留在那个爱尔兰的小镇生活
但是一旦爱丽丝在回到纽约遭遇到不顺利
她可能会给吉姆打电话
那时
我想吉姆会立刻离开南希飞到纽约
作为爱丽丝报复托尼的“工具”
但吉姆可能并不在乎这一点
也不会太多考虑这个决定带来的未知风险



看到一个很有趣的说法
“冲动性主动”
吉姆青年时对于爱丽丝的求婚,以及后来要和她去纽约的念头
或许只是来自于当时氛围下的一个冲动的念头
他没有更多的规划
也就必然不可能让对方信服自己
于是结局必然不会完美
但吉姆却有了安慰自己的理由
“我已经努力过了”
从而不会让自己去承担“不作为而失去”的自责
这也可以说是一种懦弱的自我逃避了



吉姆、Prufrock、哈里、拉里和悉达多
他们身上似乎有着某些有意思的相似性



吉姆和Prufrock都是在面临人生选择时
陷入了自我怀疑和不停地犹豫不决中
不敢disturb the universe
吉姆面对爱丽丝时想要却不敢询问任何关于托尼的信息
也是和Prufrock类似的心理状态
Not Prince Hamlet, but an attendant lord
如果说Prufrock可以作为一种符号存在的话
那么吉姆的某些性格特点就是这个符号在现实生活中的具象化



可以说他们都陷入了人生的存在主义难题当中
而拉里,则主动走出了这个难题
他不再犹豫不决,不再踟蹰不前
他想去寻找人生的意义
于是他尝试各种生活
只是为了一个答案
虽然这个答案是什么尚不清晰
可是他明确地知道,他不喜欢美国的生活
于是他离开了伊莎贝尔
去挖矿、去和苏菲恋爱、去各地游历
“moved on again and began to walk quickly and impatiently
no longer homewards
no longer to his father
no longer looking backwards.”



或许
当拉里经历了足够多、思考地足够多之后
他也可以和在河边摆渡的悉达多一样明白
“I had to strive for property and experience nausea and the depths of despair in order to learn not to resist them,
in order to learn to love the world,
and no longer compare it with some kind of desired imaginary world,
some imaginary vision of perfection,
but to leave it as it is,
to love it and be glad to belong to it”



但是,如果拉里没有迈出那一步
而是像吉姆一样被动地作出选择的话
他或许会继续留在芝加哥
和伊莎贝拉过所谓的上流生活
可是却始终无法和“那个问题”和解
“我生活在这类人之中
却无共同利益
于是就不能相信自己的承诺
我斯文、懒散
足以满足他们的期望
去从事工作、过家庭生活以及尽公民义务
但也每每心不在焉,终于把什么都弄得一团糟。”
慢慢地拉里会陷入无尽的挣扎
最终可能像哈里一样
自我怀疑、自我分裂甚至自我毁灭
“但是总的来说,这一天并不迷人,并不灿烂,不是什么欢乐幸福的日子,对我来说,这是平平常常,早已过惯了的日子;
一位上了年纪而对生活又不满意的人过的不好不坏,不冷不热,尚能忍受和凑合的日子,
没有特别的病痛,没有特殊的忧虑,没有实在的苦恼,没有绝望,在这些日子里我既不激动,也不惧怕,只是心境平静地考虑下述问题:
是否时辰已到,该学习阿达贝尔特·斯特夫脱的榜样,用刮脸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或许看起来悉达多的河边醒悟是那么简单
可“存在先于本质”
我们是无法,也不能被动接受他人给予的定义
去坦然地和这个世界和解



那些“关键的时刻”
那些“死、生与改变”
那些“痛苦与孤独的失眠夜”
似乎是我们在寻找答案过程中的必经阶段
没有“nausea”
没有“despair”
没有“strive”的过程
即便一遍遍地自我暗示
也不可能如摆渡的悉达多一般
从奔流的河水中看到生活的真谛



或许这是这个世界的另一种“荒诞”
不是寻找意义与这个世界本身无意义之间天然矛盾的荒诞
也不是西西弗推石头般的似乎毫无意义的荒诞
而是人类所面临的某种程度上共同的荒诞



即便我们知道那么那么多道理
有那么那么多书去读
也有那么那么多的“人生导师”
可每个人似乎都需要自己去经历,去思考
才能得到最终的和解
需要很长很长时间
甚至是整个生命的长度
去探寻人类一遍一遍重复探寻过的那个答案